賀蓮城氣的咻咻的，我看著他，面色不動，這種時候真正的上位者是我，我沒必要跟他一樣的情緒失控。就這麽好整無暇的看著他，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麽狗屁話來。

深吸氣，賀蓮城大概也是不想在我面前丟了面子，他控制著自己的語氣，用盡量鎮定的口吻說：“我是AM集團的高管，副總裁！曾經陸駒因為顧佳蕓出事，陸暻年出車禍的那段時間，我是這個集團的執行總裁，你不能說辭退就辭退！”

我嗤笑了一聲。

他記得還真牢啊，沒錯，曾經賀蓮城是當上了這個集團的第一把手，可是哪有怎麽樣呢？

“如果我沒記錯，一年前你就已經被降職為非洲分公司的總經理了。至於現在為什麽辭退你，需要我來告訴你為了什麽？我相信。在董事會別的什麽議題還是需要討論的，唯獨辭退你絕對是全票通過。而且，我現在是執行總裁，我有這個權利直接跟你解約！”

賀蓮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顧夏！”

他真是幼稚又天真，你出賣了自己的主子甚至出賣了這家公司，現在竟然還想要在這家公司裏繼續當副總，這都是什麽人告訴他的歪理？

從古至今，背叛自己的陣營這種事情，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頌當然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可是他從來都不是我們的朋友。相比而言，更令人厭惡，看不起的就是賀蓮城了，他還是陸暻年的兄弟呢，完全出賣了陸暻年，這種人，看著就讓人不齒。

我大方的把話說明白，“你覺得我做錯了？那麽你大可以回去求求這一路來給你指路的那位先生。看看他願不願意幫你在這個集團內立足。你歲數不小，比我還要大幾歲，怎麽就從來不明白，你以為你背叛了陸暻年，他就會重用你？笑話，自古以來叛軍之將，都不會得到重用的。”

誰知道你今天背叛了陸暻年，明天會不會背叛別人呢。

再者頌先生這個人跟陸暻年之間的覆雜感情，別人不知道我卻是明了的，要說賀蓮城的所作所為，說不準，頌先生比誰都看不上。

“他不用你來教！”在賀蓮城充楞還沒有明白過來之前，一直站在門邊沒有說話的方笙突然開口，口氣裏帶著對賀蓮城滿滿的維護。

這個女人.......

我看著她，心裏的感情可謂覆雜。

“我沒有教他，只是在告訴他一個現實。”我對賀蓮城其實並沒什麽好說的，只是看著他實在是傻，那種傻不是腦子的不精明。而是他似乎對人情世故，對這個社會的殘酷現實根本就不懂，他心思太單純了，可是這種單純令人厭惡。

方笙走過來站在了賀蓮城的身前，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態。

方笙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卻帶著力量她說：“蓮他並沒有做錯什麽，他只是想拿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你現在辭退他，無非就是打擊報覆。你跟陸駒又有什麽兩樣！你可知道，當年陸暻年跟他媽媽一同住進賀家的時候，賀家對他們有多麽的好。”

又開始說當年。

我不知道他們想那當年的事情道德綁架陸暻年多少年，難道要他一生背負起當年的包袱。

這麽多年，陸暻年幫著方笙隱瞞內裏的齷齪，他付出了婚姻的代價，甚至對安安都傾心的疼愛。對賀蓮城更是一路庇護到現在，讓賀蓮城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人還天真如毛頭小子。

結果呢？這麽多年，這些人給陸暻年的回報是什麽？

天生的，他們覺得陸暻年欠了他們的，因為曾經的幫助關懷，他們打算奴役陸暻年的一生。

我看著方笙，問她說：“你當年是不是也是這麽跟陸暻年說的？說我們一家幫過你跟你媽，所以就算我懷了自己父親的孩子，你也要娶我，這是你虧欠我的！”側眼過去看著賀蓮城，“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反正你家曾經對他好過，所以就算是你把他都坑進監獄了，所以他還是要對你滿心感激，甚至還要給你鼓掌叫好，說你幹得好幹的妙？”

有時候人心裏這種骯臟，令人滿心憤恨。

我很明白的告訴他們，“也許你們曾經真的幫過他很多，但是這麽多年，他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都已經還給你們了。你們不滿足這一切，眼看著不把他坑到死，你們不算完。到今天，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從今往後不會了！他不再欠你們什麽。還有方笙，你別口口聲聲說賀蓮城只是想要討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這集團，有什麽是屬於他賀蓮城的！至於你，陸暻年從來都沒有屬於過你，你跟你父親的事情，這天下沒有人不知道的，就算是陸暻年從不肯多說你一句，我也知道，他不可能碰你的，因為臟！”

最後的三個字，當然是我洩憤說的。

陸暻年大概不會想到臟或者幹凈的問題，他對方笙從來都沒有這些想法。

可是我就是想要這樣說，我太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什麽事情是最令她抓狂的，對方笙我真的恨。

我說完方笙果然尖叫起來，那種猙獰的歇斯底裏的尖叫。她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不正常。當然這樣的狀態之下，自然賀蓮城就要一步站出來護著方笙，“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她？！她只不過是做錯了事情，如果不是你，阿暻跟她不是沒有覆合的機會！”

真惡心！

我對方笙的恨意，大概是女人跟女人之間的不對付，但是每每賀蓮城說到陸暻年要跟方笙覆合什麽之類的話之時，我心裏那奔湧的，蓬勃而出的怒火。多麽的強烈。

我看著賀蓮城維護方笙的樣子，開始控制不住自己口出惡言。

“只是做錯了事情？那你為什麽不娶她？我上次就問過你，既然你那麽愛她，那你怎麽不娶她！一次次的把她往陸暻年身上推，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這樣的玩意兒，你自己看不上卻要陸暻年背負一輩子，別以為你口口聲聲說的冠冕堂皇就可以顯得你高大無私！當年為什麽她選陸暻年嫁不選你！那是因為她知道，就你這個腦子，不可能幫她把這樣的事情嚴嚴實實的藏起來。你根本沒那個耐力！現在好了，她的一切都大白於天下了，你不用在守秘密了。你以為她這麽長時間潛伏在你身邊是為了什麽？為了跟陸暻年和好？有我在這個可能性存在嗎？她不過是想再找一個靠山，你要是夠爺們，也是跟你說的一樣的愛她，你在這裏裝什麽傻充什麽楞？”

“我看你一點都不傻，你知道在什麽時候裝作什麽樣子！你對著她天天說你會讓陸暻年跟她覆合，她對你天天說你可以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主掌這個集團，你們倆這麽自欺欺人有沒有意思？”

“實話跟你說，這天下最看不起你的人就是你身邊的女人，方笙當年就看不上你，寧可生親爹的女兒，寧可嫁給陸暻年到現在還念念不忘，都不願意找你！現在她還是最看不上你，要是她對你有一點點的敬畏，就不會把你當傻子似的愚弄你，什麽拿回自己的東西，你TMD什麽東西是你的？女人、事業，甚至是孩子，你有什麽？！”

我說的賀蓮城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方生有些急了，她當然是不想我跟賀蓮城說這些的，賀蓮城現在是她唯一的依靠，要是賀蓮城都不管她了，那她可就全完了。

“蓮，你別聽她胡說！不是這樣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著你當上執行總裁，咱們就結婚！”說完這個，方笙扭頭看著我，帶著點點的得意，“等蓮當上執行總裁，那我就是總裁夫人了，我做了那麽多年的總裁夫人，你大概是要羨慕死的。”

我懶得跟這個瘋女人說話，她曾經的樣子我是很喜歡很羨慕的，可是知道其中的內情之後，我要是羨慕她才算是見了鬼。

再者說她跟陸暻年結婚的那幾天，陸暻年天天睡酒店，這女人滿世界的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所謂的總裁夫人，不過是浪得虛名。

我是被陸暻年寵愛了多年的人，太知道陸暻年要是打算對一個人好，那麽最後的效果是什麽樣的，方笙對我炫耀這些，無疑是沒有效果的。

我根本不羨慕不嫉妒。

只是，我不得不提醒方笙一些事情，“賀蓮城不記得了，你怎麽可能也不記得頌先生是什麽人，你難道忘了當初你被他欺淩的午夜衣不遮體的丟在大馬路上的情形了？還是說你這樣的女人，能接受一切這樣亂七八糟的關系？都不介意？”

當初方笙被頌先生收拾的不輕，到如今她竟然還敢跟頌先生合作，無疑於與虎謀皮。

我看向賀蓮城，“你大概對你現在的主子不是很了解。也許這女人還跟你說過不少的好話。你該好好問問你身邊的女人，那位家世顯赫的大人物是個什麽心性，你跟著他，會不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賀蓮城被我說了這麽多，其實是已經動搖了的，現在聽到我說起頌先生，他完全就是處於狀況外的，吃驚的看著方笙，“你早就認識他？”

顯然方笙並沒有跟賀蓮城說過自己曾經跟頌先生的交集。

方笙面對賀蓮城倒是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比面對我的時候那麽理直氣壯，她這樣的猶豫，倒是更做實了她對賀蓮城的隱瞞。

我在旁邊加油添醋，“你被她騙了，現在頌先生已經拿到了AM集團的股份，陸暻年也被坑進了監獄。你就是被用過丟棄的棋子，你被辭退，你那個新主子可有幫你說過一句話？不過是派這個女人來，讓她鼓動你來鬧我，鬧贏了，他們占便宜，鬧輸了，他們什麽事情都沒有，只有你徹底沒了臉面。嘖嘖，賀蓮城你可真是傻透了，這麽多年被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我猶自說的開心，這樣的腦補加事實參半的說話，實在是很有快感。

賀蓮城當然是氣瘋了的。

他定了一下，看著方笙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那人你認識，你只說他的家族厲害，他能幫我坐上執行總裁。現在怎麽樣？他自己拿了股份就不管我了，你不說幫我跟他說，反而讓我來鬧顧夏。你是不是一直以來什麽都知道，就看著我像傻子一樣的。”

方笙面對過很多人，可是面對賀蓮城的時候，她尤其的心虛。“蓮，我.......”

“這麽多年，你每次見我都哭，說阿暻對你不好。我心疼你，每次見他都吵，大打出手的時候不再少。後來內情曝光，你說你當年是被強暴的，你不願意的，我想著你是受害者。所以對你很照顧，甚至覺得阿暻也應該跟我一樣照顧你。結果，你讓我做了些什麽？阿暻失蹤你來找我讓我陪你來要遺產，當時你哭的好傷心，說你什麽都沒了，在沒有了錢，你後半輩子怎麽過？我當時陪你來了，結果陸駒問是誰讓你來的時候，你開口第一句就說是我的主意。要不是你這麽說。我不會被直接降職去了非洲。”

“我在非洲很郁悶。是你一次次的飛來安慰我，我以為你當時不過是緊張了，做錯了，所以我就不再追究。然後你就介紹我認識了那個人，說的天花亂墜的，說什麽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當時那麽低落，你說什麽我就信。現在呢。”賀蓮城說著說著都流下淚來，“我們是從小就一起長大的朋友，你甚至見過我親生母親。我珍惜這份友誼，可是這麽多年，你到底是怎麽對我的。看我傻子似的為你，你是不是很不屑。”

賀蓮城這幅傷心欲絕的樣子，方笙是真的慌了。

“蓮，蓮你別這麽說，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啊！蓮！”

賀蓮城卻只是搖頭，“你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對不對？你就想著利用我害了阿暻，然後幫著那位先生上位，然後報覆所有人對不對？”

方笙撲上去，幾乎是用盡全力的抱住賀蓮城。

她是真的怕了，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蓮，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是愛你的呀，你忘了我們說好這事情之後就結婚的，你忘了嗎？”

賀蓮城被方笙像是八爪魚似的攀附著，臉上的表情是傷痛欲絕的。

方笙還在懇求。“我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蓮，我們現在就結婚好不好，我往後什麽都聽你的，我什麽都不要了啊！”

我能看出方笙的恐懼，她的恐懼都是真的。

她的醜聞曝光之後，原生的家庭已經崩毀，她母親入獄，就算是出來對她這樣的女兒。恐怕也是不會在看一眼的。方笙的父親曾經名揚四海，因為方笙現在也是徹底隱退，人去了哪裏都找不到，更不要說來庇護這個女兒。

方笙一個女人帶著一個滿身罪孽的女兒，時女士是不可能在幫她。

身邊的親戚朋友更是離她要多遠就又多遠，那種避諱的樣子，更像是在躲避瘟疫。

只有賀蓮城啊。

這麽長的時間，只有賀蓮城心無旁騖的在幫助她，在關心她啊。人都是到了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重要。這麽多年以來，有陸暻年比著，賀蓮城的確不出眾。

更甚至在方笙的心裏還曾狠狠的嘲笑過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

跟陸暻年的婚姻裏，也是她時不時的挑動著賀蓮城去鬧一下，以此來加深在陸暻年面前的存在感，更甚至讓看重情義的陸暻年明白，如果拋棄了她，陸暻年就會失去兄弟。

這都是給陸暻年的心理暗示不是嗎？

離婚後。她當然氣不平。

原本好好的一切，就這麽都失去了，她恨陸暻年，恨所有讓她生不如死的人，所以她開始報覆，她報覆的途徑也不過就是賀蓮城這個人。

現在她的報覆成功了，陸暻年被抓，她終於能揚眉吐氣高高在上一回。

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翻船。因為我的幾句話，賀蓮城對她產生了懷疑，甚至在眼睛裏出現了厭惡。方笙怎麽可能不怕，她只剩下賀蓮城了啊。

對於方笙說的要結婚的話題。

賀蓮城在重傷悲悸之後，孱孱的說：“我從未想過娶你，原本你以為這是因你曾是阿暻的妻子，我抱著朋友妻不可欺的心情，但是到今天，我想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其實在內心深處是恨你的，當年你不顧我的失望懇求，執意要嫁給阿暻，我那時候其實就開始恨你們，我最好的兄弟，最愛的女人，你們一起背叛了我！後來你們感情不好，我聽你的話，鬧是一方面，其實更多的，我就是不想讓你們舒服，看著你們痛苦，我心裏太高興了。你們婚姻的內情爆出來，你大概不會想到，我當時是多麽的開心。你們背叛了我，所以得到了這樣的懲罰！”

方笙眼淚掛在眼角，是最淒楚不過的樣子，“蓮......你.......”

賀蓮城殘忍的笑起來，那是他這個平時充滿陽光的男人不會露出的表情。

“你們把我當傻子，沒關系，那麽現在，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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